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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间我问他喜欢哪首诗或词。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我最喜欢这句。”

    即便是我这个肚子里没那么多墨水的人也是知道它的出处的。“为什么?”我准备好了听他长篇大论。

    “就好比我不得不踽踽独行,却是自己选择的那条路。一辈子耗在上面,终归可怜白发生。”

    “换条路走不就得了?”

    “没法换。”他抬头仰望天空,那么深邃的天空,能将世人浮浮沉沉的人生化为淡然的天空。周围的建筑是那么冠冕堂皇,但只要有天空,他就不能被任何事物禁锢。人都希望美好能永恒,但我对他已经不再奢望那么多了。即便日后他无法坚守初心,我已然心满意足。

    “这世上有很多不幸的人,若他们无法乐观,也不应该再强求,那些不主张他们抱怨的话都是有毒的鸡汤。他们已经很痛苦了,凭什么还要认为命运是公平的呢?而我是个幸运儿,让我做一些温暖的事还是很有可能的。”

    “你真好。”

    他又一次露出浅浅的笑,多了几分明艳。

    对于习的不嗜吃,我是真的既羡慕又不羡慕。如果我在大快朵颐的时候没什么罪恶感,那他就没什么值得羡慕的了。不过我的罪恶感从来不会比快感严重,因为民以食为天,我食故我在啊。我是实在没有什么“最爱吃”的东西,只有一堆感兴趣的食物。我对食物的态度和对女人一样,没什么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我想要是哪天我对食物都失了兴趣,那得已经体味多少世态炎凉了啊?我一直对人性的善恶面都能坦然接受,可不像我那“惺惺作态”的朋友,哈哈,捧着一颗玻璃心一定是会让人诚惶诚恐的,想想他那麻烦的个性,我发泄也算情有可原了。

    就仿佛他知道了我抱怨他似的,居然在我那年生日送了我一把崭新的小提琴,我看着光洁的腮托,弦轴们像在窃窃私语,琴头与琴桥遥遥相望,庄严紧绷的琴弦诉说着艺术的神秘与高贵,流淌的音符源于指尖与指板的缠绵,漫舞的松香归于对面板的依恋。音乐在我心中是圣洁的,可若是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怕是也不会被演奏到臻于完美的境界。但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即使有那么多的财富诱惑我,让我承受这样的疾病,我也会不留悬念地撤退。毕竟有些代价让人得不偿失。但如果是用他的才华作为补偿,我没准儿还会纠结一番,即便他眼中的自己远没有那么天赋异禀。他对于自己才能的认知仿佛是为了让那些自恋的人自取其辱(凡尔赛)。唉!一声长叹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