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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北安收回思绪,不敢继续回忆。

    他一向克制,故此自信自己能一如往昔克制下去。

    因为他能有所感苏尘归京是想做些什么,为了那个劳役所的少年,为了那些放走的难民......

    若是他此时插手,或许能制止一切即将发生的改变,可是他心中似乎隐隐也在期盼着什么改变。

    顾北安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微瞥,望着灯盏下已梳作妇人髻的女子,她垂着眉目似乎也在沉思,眉头紧锁的模样像极了往日里她模仿自己的时候。

    灯盏的光流转,彼此不算宽的距离间似乎如条无法逾越的鸿沟,顾北安的心头忽然窒息得疼起来,他捂住胸口,那枚玉佩被攥到硌得骨头生疼。

    或许不敢回想,不止是惧怕失去,更是他无法直视自己,无法直视记忆中那一张张布满沧桑的面容。

    他没有救他们,一个也没有救下。

    那么,他尽其所有的所为的,究竟是何?

    苏尘为的是受苦难的百姓,自己呢?

    “恭贺大哥,此局依旧是你胜了。”李宥手中拿着酒杯走近李渊,面上带笑。

    李渊倚身靠在桌案上,笑着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弟弟,“三弟说这话我便不懂了,此话从何谈起?兄弟间哪里来的输赢?”

    李宥与之并肩而站,“大哥不必对我如此提防,你我本就该站在一条线上才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李渊不接话,只是啜了一口杯中的酒。

    他可记得清楚,若不是因自己的插手,祝痕不会将矛头对准戚嫔,李宥与自己间的仇恨可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带过的。

    可是怪也只能怪当初的李宥竟也开始想争上一争了,若是他老老实实继续做他花天酒地的皇子,他未必会做到这般地步。

    “想必,大哥还在想戚母妃的事情吧?”李宥竟突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

    李渊不解地看向他,微微皱眉。

    “祝痕是大哥引荐给父皇的人,戚母妃的死是祝痕引起,自然便与大哥脱不了干系。”

    “可是......大哥还记得当初为何突然对我动手吗?”

    李渊握紧右手,恍然间回想起自己当初对李宥动手的初衷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他罢了,祝痕便顺势提起了祭天一事上可以动些手脚将罪名推在李宥的身上。

    可是事情的走向却渐渐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祝痕的事情办的出色,可——

    就是太过出色了。

    目的虽达到了,却将戚嫔逼上了死路,也彻底打击到了李宥,将之与自己放在了对立面。

    原本他也不甚在意这个平平无奇的弟弟,可是细细想来竟也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

    “大哥想明白了?”李宥冷笑道,“你我不过是太子用来对抗的棋子罢了。”

    “弟弟我近日里没少受到太子的明示与暗示,想让我将矛头对准大哥。”李宥敲了敲自己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手下的人一直盯着祝痕的行踪,却发觉了他与

    m.太子的人不止一次的暗中接触。”

    “大哥是聪明人,一定比我看得通透。”

    “我本就没有什么野心,不过——”

    “戚母妃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李渊终于抬眼注视着他,目光有种能将人看穿的力量,他缓缓说道,“三弟的意思,我还是不够清楚。”

    “虽然说弟弟我没有什么能耐,可是疯子咬人也是能咬下一块肉的,大哥总不想那个被咬的人是自己吧?”李宥扬唇笑道,拍了拍李渊的肩膀仿佛极为亲切。

    “你我心知肚明,太子想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才是导致戚母妃无辜被害的原因。我想报仇,大哥可否能助我?”

    李渊伸手轻推开了李宥的手,淡笑道,“三弟莫要说笑了。”

    李宥无所谓地耸耸肩,“大哥知晓我的心意便好。”

    他知道李渊的心思深,在未能了解全部的情况下并不会轻而易举地相信自己,他并不担心,他有很多的时间与之消耗,只希望李渊不要试图去碰不该碰的东西。

    待宫宴散去,苏尘被沈宴欢牵着手离开了宫门,在众人的眼中这样并不合礼仪,但沈宴欢并非是个在意他人目光的人,不过幸好,邢奇的名声也不怎样。

    “往后还是不要将你带出来了。”沈宴欢忽然说道。

    苏尘不解地抬头看向他,满眼的目光都写满了你在说什么?

    “你瞧,今日里整个筵席上的人的眼神都盯着你看个不停,我气到恨不能将你藏起来。”沈宴欢配合的用衣袖将苏尘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