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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在即,各国各地的宾客最迟也在今日来到衡都,最迟到来的人除了央憬华还能有何人?

    这段时间以来,他满天满地地找风月久,原本都不想出面央君临的登基大典,可斟酌过后,他还是选择回衡都,带着寻找不到风月久的怨言,在央君临还未登上至尊之位以前,质问他以无忆无忧为借口的无情无义。

    央憬华进宫后便直往东宫而去,携带满腔的怒不可言,风月久自当日之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失踪不见,他就差找到天涯海角,却毫无收获。

    东宫,不知是因为仍未融化的雪而冰凉还是国丧的遗留气氛的缘故,显得格外凄冷。央君临闲来无事,坐在已人去楼空的芙笙殿中,只有鹦鹉还一如从前吵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央君临丝毫不觉得鹦鹉的吵闹烦扰着自己,反倒是因为它叽喳个没完没了,才让他的心情不会一下子跌入谷底,砸个七零八落。

    央君临从怀里掏出两根相扣的同心结手绳,一根是属于他的,另一根是当日他从假太子妃手上摘下的。

    同心结手绳又如何,终究是缠不紧人的物件罢了,可真正留不住人的,难道不是人吗?

    央君临心里明白,总归是自己懦弱无能,怨不得其他。

    “如果她还活着,而我真的做了一位好皇帝,我们还有可能重逢吗?”央君临苦苦自问。

    “不可能!”

    央君临蓦地听见一个声音,他转头看见央憬华走进芙笙殿来,气势汹汹站在了他的身边。

    “你想跟她重逢,等着她来皇宫找你吗?到时候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是山贼之女,恐怕她都还没从那道宫门进来,就会死得连渣都没了。”央憬华愤愤怒言。

    央君临无言以对,但他并非对风月久的事自那时便罢休,央憬华不知,这段时间以来他只顾着自己寻找风月久,又岂知央君临虽然自己不曾出面,也请凤延帮忙四处打探有无风月久的下落,碍于风月久的真假身份,才使他不敢太张扬,也不敢命令其他人大肆搜找。

    央君临不言,不代表他没做,他不自我正名,不表示他不上心。

    无论央憬华如何批判,央君临都默默承受,无声反抗,到最后,央憬华都对他这位一声不吭的皇兄起不来一丝怒火了。

    央憬华离开东宫,任凭央君临一人在芙笙殿哭也好笑也好,那都只是他的事而已。央憬华尽管如此劝自己别再对央君临抱有期待,风月久对他而言早就随丧失的记忆如水逝去,可如何能做到对他二人的事稳定心情。

    漫长的一日,央君临在东宫默然度过,在对风月久的无形思念中度过。当晚,央君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竟在风月久的寝殿安然入睡。

    天未亮,宫里就炸开了锅,这段时间,央君临大多在宣政殿没日没夜,偶尔回自己寝殿休息,但今晨,两处都找不到央君临,可时辰不等人,找不到央君临,让谁登基去。

    宫人各处寻找,就是无人找到芙笙殿,太子妃死后,那就成了一座空殿,原本的宫人分派各处,无人来去。而央君临偶尔去往,也都是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不为人知,暗自神伤。

    宫里乱成了一团,央憬华来到了东宫,拦了一个宫人问这一个个着急忙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干嘛?

    “太子殿下找不到了,这天都要亮了,再找不到太子殿下可如何是好啊?”

    央君临会不见踪影,难不成是放弃帝位找风月久去了,可央憬华不认为央君临能如此洒脱,他又想起便问:“芙笙殿找过了吗?”

    宫人有一丝惊恐,太子妃遇害而死,还被水整成一副面目全非的模样,宫人之间都对芙笙殿避之不及,总疑神疑鬼地认为太子妃阴魂不散,因而都不敢靠近那里。

    “荒诞,无稽之谈!”

    央憬华不假思索跑往芙笙殿,他未找到人却先抱定心思,自己只不过是不希望央君临错过登基的吉时,免得此事拖沓,太后又起悔意想推自己上位。

    央憬华冲入芙笙殿,点起一盏灯就直往寝殿进去,果不其然,央君临躺在风月久的床上,此处没有了她的温暖和气息,如此冰冷残局,他依旧睡得安稳,手上抓紧同心结手绳,就好像风月久从来未曾离开过那般。

    央憬华蓦地心头一怔,央君临不是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何还会在意这两条红绳子?难道他并不如自己所想,没有打从心底将深爱的风月久连根拔起,只是苦衷难言?

    央憬华想到此,不再继续多想,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央君临赶紧醒过来去登基大典,至少他承认央国需要他。

    央憬华推醒央君临,将他从芙笙殿带出去回到正殿,解了所有宫人的燃眉之急,太子没有消失不见,也让宫中的氛围平静下去,登基大典能够顺利进行。

    央君临醒了,养足了精神,龙袍加身,帝王之冠,极富神威。

    今日阳光极好,连白雪都撒上金光,宫乐气势恢宏,百官与来宾齐聚宣政殿之外,百丈红毯铺平道路,迎接新皇驾临。

    央君临踏上皇途的转折第一步,身后是宫人高举的绫罗绸缎帐,央君临之后,是曾经的萧皇后,如今的萧太后,而原本的太后,现今已是太皇太后。

    央君临丝毫不动声色,不对已收入囊中的帝位动心,那只是一个责任,也不为百官朝拜而沾沾自喜,只是形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