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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宫内,此时张嫣微闭着双眼,正敷着热毛巾安静的靠在床上。前几日偶感风寒,此刻她头疼欲裂的很,浑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喉咙瘙痒,时不时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听的阿奇满是揪心。

    “娘娘,您可好些没,您这几日咳嗽也不见好。这奉圣夫人身边的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一看陛下与娘娘互相冷着对方,这几日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可真是气人的很。”阿奇看着面前脸色憔悴,嘴唇毫无血色的张嫣,不禁心疼的劝道。

    “无妨,本宫歇一会儿就好。”张嫣眼神温和的望着阿奇,缓缓安慰道。由于刚哭过,张嫣的眼睛红肿的厉害,脸庞还有未擦干的泪痕。张拱宸虽是自己远方表亲,但从小也彼此之间有照应,面对二人的惨死,她着实悲不自胜。

    “娘娘,您心里难受,可得哭出来。若憋着对身体也不好。”阿奇心疼的在一旁看着张嫣,她内心也埋怨朱由校如此对待张嫣,但身为下人,也不好说皇帝什么,只得用手亲拍张嫣的背以示安慰。

    就在这时,朱由校身边的小宦官高永寿走了进来。他正欲说事儿,但看见张嫣苍白的面孔着实吓了一跳,只是愣在那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高永寿,你找本宫可是有事?”张嫣颤颤巍巍的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认真问着高永寿道。

    “是。陛下让娘娘一定得去草场排练内操,说这三百名宫女可得娘娘亲自指挥。陛下说这是口谕,不得不去。”高永寿将头缓缓底下,无可奈何的说道。他特别害怕在帝后二人冷战时期传话,总觉得里外都不能得罪。

    “皇后娘娘病的如此重,她可去不了。”阿奇一听朱由校居然在张嫣生病的时候让她去排练内操,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直呛的高永寿无话可说。

    “阿奇,这是陛下的口谕,本宫不得不去。帮本宫梳洗打扮吧。”张嫣虽极其不想去,但毕竟是圣上的口谕,也只得遵守。

    草场上,此刻正举行着内操演练。朱由校正兴致勃勃的站在中间指挥着几个小火者将红夷大炮抬了过来,正准备等内操开始后演练发射大炮。一旁的魏进忠王体乾几人正认真的清点着人数,而下面的人们也乖乖听话的按照指示分别排成了宦官一列、宫女一列,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张嫣和阿奇二人缓缓走了过来。今日的张嫣穿的极其素雅。上身一件雪青色长袄,下着一件雪色马面裙。头上简简单单几根小发簪插在高髻上。脸上只是淡淡的打了点粉,盖过脸上憔悴的面色。但这么略微一打扮却显得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令朱由校不由得看愣了神。

    “宝珠,你负责去宫女那队领头指挥如何。”朱由校眼见张嫣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满眼愧疚的望着她。这几日他冷静下来,发现对张嫣确实太过刻薄过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主动向张嫣示好。

    “陛下,臣妾前来是因为陛下的口谕臣妾不得不遵守。臣妾是想与陛下说明情况,臣妾并不喜弄内操。既然劝陛下不成,那臣妾便告退。陛下以后请别来找臣妾了。”张嫣对着陛下福了福身子,就打算离开了。

    “宝珠,这么多人在呢,朕可要面子呢。”朱由校眼见张嫣如此当众拒绝,颜色不禁有些难看,只得低声劝着张嫣。

    “陛下,你可听过《团扇歌》。”由于张嫣病的严重,此时她头不禁眩晕了一下,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看着朱由校缓缓问道。

    “不曾知道,这出自何处?”朱由校眼见张嫣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一脸疑惑的看着张嫣问道。他平日爱做木工,爱舞剑打球,但对于读书这事他着实提不起兴趣,看的书也少。

    “西汉才女班婕妤由于赵飞燕姐妹诬陷迫害,对汉成帝也失望之极。她为自保请求居住深宫,作《团扇歌》。现在臣妾也是班婕妤这个心境。”张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看着朱由校,朱唇微启道。“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先回了。以后也别喊臣妾了。”

    张嫣说完就直接与阿奇二人离去,只留着愣在原地的朱由校。一旁的魏进忠看着眼前发愣的朱由校,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这皇后娘娘都走了,内操可还继续?”

    “当然。”朱由校眼见被这么一问,顿时尴尬的无比自容。他转眼在宫女们的队伍里挑选,突然一个体型丰满身量酷似张嫣的宫女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指了指对方,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指中的宫女一脸疑惑的站了出来,低着头细声细语道,“奴婢名为张婉音。”

    “你也姓张?这可真有意思,那就你来负责本因皇后负责的任务。”朱由校眼见这宫女与张嫣同姓,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顿时来了兴致,指着队伍对着张婉音说道。

    “奴婢不敢”张婉音眼见朱由校居然提出此等要求,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摆手拒绝道。

    “这是朕的命令,你听朕的就是了。”朱由校眼见张婉音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似得,表情中顿时一阵不悦,但看着这么多人在场,也只得慢慢说道。

    “奴婢遵命。”张婉音眼见朱由校如此坚持,只得拿着旗帜听从了朱由校的吩咐。内操也跟着顺利开始,草场上顿时号令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开始了热血沸腾的训练。

    乾清宫内,刚排练完内操的朱由校脱着外衣,正欲打算沐浴。此时天气已然闷热,在户外一会儿就呆的满头大汗,浑身被汗水浸的也黏糊糊的,好不难受。

    一旁的张婉音小心的接过朱由校脱下的外衣,整理起衣服来。就在刚才,她因内操排练有功,被朱由校一时兴起封为了贵人,赐住景仁宫。

    面对这样的惊喜,她颇有些意外。她六岁入宫,到如今已入宫十年了,一直都是做着最底层的宫女做的事。现如今因意外居然成了皇帝的女人,可不用再做之前的苦活了。

    “这皇后可真不给朕面子,说什么身体不适先走了。她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也不知道换一个。”朱由校依旧对张嫣如此不给他面子愤愤不平,义愤填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