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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看不见远去的张水槐手里的小灯笼的光了,莫有余仍呆呆望着那个方向,突然感到手袖被拉了一下,扭头一看,却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戚关关的身影。

    “有余,你说应该怎么办?”戚关关的声音有点哽咽。

    莫有余这才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戚关关道:“刚才我问了杨大夫了,他说以他的经验来看,估计爹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说长也就三五个月,说短就不好说了……”

    她没有等到莫有余的回答,也无所谓,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前几天爹爹说起以前吃过张记的糯米糕,好像想吃的样子,等明天一早我就进县城给他买去……有余,你明天不要下地了,这几天就在家里陪着爹吧,多陪陪他……”

    莫有余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就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戚关关的手,戚关关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轻轻叹气:“走吧,进屋去陪爹……你明天一早还是先下地去,去一个时辰就回来,我再进城去……可不能让他看出来。”

    莫有余回到父亲床前,莫昌盛却是已经睡着了,他低头看着父亲的模样,却终于发现父亲的确是衰弱了,两颊凹了下去,嘴角两边的皱纹在微弱的灯光阴影下越发深刻,而呼吸轻浅无比,好似随时会停止。

    莫有余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把头靠在床沿上,父亲的手就在他的额头旁。

    第二天一早,莫有余装模作样去了一趟地里,发狠地担水把地浇了一遍,就匆匆赶回家来,戚关关见他回来了,也就收拾了东西,忙忙地赶着进城去了。

    莫有余听了戚关关的交待,偷偷把家里脱了榫的两个小凳子摇得要散架,然后拿了坐到父亲床前,一边陪父亲说话,一边装模作样地修凳子。

    莫昌盛问了一下地里的情形,也就放了心,太阳从开着的门照了进来,正照在床上,他觉得身上暖洋洋地,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往门外看看,这才偏头跟儿子说话:“有余啊,现在关关不在,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莫有余觉得不能面对爹的面孔,一面对就想流泪,便低着头,嘴里“嗯”了一声。

    “你看你们成亲也快一年了,关关也还没有怀上……”

    莫有余有点诧异,爹怎么会关心这个问题,可是他不能告诉爹,自己几乎不跟戚关关一起睡。

    “关关是很好的孩子,你要好好对她,老话不是说了嘛:‘家有三宝:丑妻薄田破棉袄’,况且关关又不丑,你别一天想着有的没的,结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莫有余惊异了,爹知道什么吗?

    “我跟你说,做人呢,开心就好,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把自己和别人都弄得不开心……我知道,你想娶张家水仙,可是,毕竟你跟关关定亲在前,所以我们得遵守自己的承诺……”

    莫有余楞了一下,自己喜欢张水仙的事原来爹知道啊,他低头嘟哝着:“那是你们老一辈之间的承诺,干嘛要拉上我们小的?”

    莫昌盛听见了,笑了一声:“如果你看得中关关,那你肯定会说‘多亏你们老的有先见之明’,你的心被自以为是蒙蔽了,所以看不到关关的好……”

    莫有余心里却在想:“我不喜欢她,她就什么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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