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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决的屋子里飘荡着水气,桌边、床上都没人,只从屏障后面穿来响动。

    傅红莲不假思索跑到屏障后面去,一眼就看到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微湿的长发披在身后,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裤,正往上身套内衫。

    他也发现有人进来,转头就和一个黄不溜丢,又发着黑的小脸对上。

    傅红莲看到他纤细的锁骨也不害臊,说道:“可让我一阵好找。”

    “你怎么在这?”

    “我还没问你呢,让你在当铺外面等我,一转眼人不见了,”傅红莲埋怨,“你不去平扬了?”

    青决说:“去的。”

    “那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青决不明白,只说:“我现在需要些钱,这里的人说可以给我。”

    傅红莲很无语,“我不是许你工钱了?就这么等不及这几天?”

    青决随意地披了件月白色长衫在外面,衬着整个人像个踏月而来的仙人,给傅红莲都看愣了下。要不说人靠衣装呢,这人捯饬一下,何止是岍州第一美男子要让位,放眼全国都找不到第二个这般容姿的人。

    他走到窗边,那窗子开着,往下指道:“那儿有人卖首饰,我想买他的东西。”

    傅红莲好奇地顺着看过去,不就是前几天告诉她青决进藏菊阁的那个不值钱的首饰摊嘛!她还当什么稀罕东西。

    “你不会是想买那个黄色的簪子吧……”她那天匆匆看了一眼,印象中是个黄的,具体什么样不记得了。

    “对,”青决有点奇怪她怎么知道。

    打的腹稿不知从何讲起,就跟她准备好了重拳出击,然后对方说你误会啦!也不知尴尬的是谁。

    她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青决回忆了一下,自从进来以后这里的人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想既然对方应了给他钱,自然是要付出劳动的,毕竟他身上没有东西可以交换。

    以前在青尤山上,大家都是以物易物,如果家里实在拿不出东西,就给别人干活作为回报。

    他问春姐什么时候可以干活,等他活儿干完了,说不定顺着王二所指的方向还能追上她,这头黄花簪子买了,那头还能拿到王二给的工钱,等找到傅红莲他就送她见面礼,说不定二人还可以吃个饭,他有钱~两边不耽搁。

    想想就挺美滋滋的。

    跟傅红莲想的言而无信不同,青决从未有过不管王二的想法,只是他们做妖怪的,随性惯了,特别是他才出山,没有什么契约精神,所作所为的前提仅仅是,他乐不乐意。

    春姐还笑他刚进来就迫不及待了,让他别急。又问他会不会唱歌跳舞,诗词书画乐之类的特长,青决统统不会。

    他们又不是鸟儿,没事唱歌干什么?跳舞就更别提了,蛇族的刚成人形,能走稳路就很不错了。三娘都说他走得好,学人学得很像,腰板笔直一点儿也不带扭的。

    至于诗词书画乐,青决都想让她去打听打听,他能认字就很了不起了。整个蛇族,不,妖族,素质教育都搞得不是很好。要按住那些飞禽走兽专心学习,这违背天性啊。以前妖王试图搞过一阵子,找了个在人间待过很多年的老先生教课,让各族的娃娃们在下面听讲。

    犬族的天天撕书,兔子上没一会儿就举手要去拉|屎,一节课上好几遍厕所,鹿族的族长和狮族的族长打起来了,鹿族说有个娃娃被小狮子吃掉了,狮族族长说它只是个孩子啊孩子有什么错!

    全妖族的文化课就这么被耽误了。

    有些学识的妖怪都是自己下山后精进的,青决这样的在妖族算优等生了。

    见青决一问三不知,春姐很无奈,没想到长得仪表堂堂,气质出众,内里却是个笨蛋美人。

    春姐问他会什么。

    青决想了半天,说他会耍剑。

    不等春姐回话,他就拿起旁边一个木制的长杆——后来别人告诉他那是挠痒痒用的,耍得虎虎生风,在也就五丈方寸的房里舞了一套。他武艺精湛,一套下来屋内陈设茶盏纹丝不动,春姐的边都未沾着,虽然她吓得不轻。

    春姐扶额,摆手示意下人将他好好打扮,别说话坐着就好,靠他的皮相就价值万金,其他不重要,不重要……

    青决还纳闷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干坐着就能拿钱,果然人间和妖怪的规则大不相同,他果然还是年轻,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他据实相告,跟王二说藏菊阁许他只要穿着他们给的衣服,出去展示一下,就给他想要的份额。

    “他们给你多少?”傅红莲摸不着头脑,买个廉价的簪子能花多少钱?难道是她眼拙没看出来那簪子的独到之处?

    “二钱,”青决有板有眼。

    沉默了半晌,傅红莲连连捶桌,很气愤,“黑店!黑店!”

    “他们让你卖身,在这伺候男人,就给二钱!”傅红莲难以置信,“为什么答应他们?”

    青决不理解,“伺候男人是什么意思?”

    “伺候男人就是陪他们玩乐……”傅红莲突然想明白了,这人是个傻子,根本不知道藏菊阁是干什么营生的。

    她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跟他们签卖身契了吗?”风月场所挂牌,是肯定要卖身于他们的。

    卖身契又是什么?青决只说春姐确实拿了一张纸给他签,说签了才能给钱,他草草看了一遍,大抵就是说了他要给藏菊阁干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现在捶桌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无语了,傅红莲只想捶死青决,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卖了。

    “签了卖身契,就是她的人了,你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傅红莲急眼了,眼下最紧急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先去找你的身份证明和卖身契,否则你以后哪儿也去不了。”

    青决纠正道:“我没有身份证明。”

    这件事他也告诉春姐了,春姐愣了一下,说不打紧,只让他签字。

    傅红莲和春姐想的一样,这人还是个黑户!

    那就没关系了,没有身份证明押在这,卖身契就是一张废纸,当下便决定,“我们现在就走。”

    她是个行动派,拉着青决就要出门,后面被拽了一下,他说:“我不走,等他们给我钱买了簪子,我去寻你,我跑得快。”

    傅红莲头大如斗,当时就想丢下这个智障不管了,但她又不忍青决傻乎乎地把自己卖了,敷衍道:“我有钱,我给你买。”二钱而已,从许给青决的工钱里扣就是,等她回家她又是小富婆了~

    青决不愿意,说:“那人现在不在。”

    确实,晚上都收摊了,上哪给他买去?傅红莲同他说那种东西市面上很多,到了平扬,还有更好的,到时候再买也不迟。至于青决为何那么执着于一个簪子,多半是想送给他老家哪个相好的村姑,稍微有点家底的姑娘都不会戴这种小玩意儿。

    她连哄带骗,连拉带拽,刚要开门出去,门从外面被反推回来,傅红莲一个后仰,青决手快,扶了一把,但还是摸到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