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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比较靠近里面的地方,才发现,原来有点像四合院,但是跟在北京胡同看的四合院子是不同的,北京城的四合院是平坦的几进几出地围合着,方正得很。而这个院子是依山傍水建立的。房屋错落有致,门前溪水环绕,更有一方小小的池塘,现在是莹莹湖水绿,待到夏天,应该是满池子荷叶飘香的。

    穆亦心觉得这个地方真是悠闲度假好去处也,难怪陈诚要带她来这里。

    等到走到比较靠近主屋的时候,才发觉有点不对头。

    因为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陈院长这次也在,还有一个满头白发,但是面容慈祥的老太太。

    陈诚牵着她的手,恭谨地呼唤:奶奶。

    穆亦心的表情管理顿时失效,整个人呆若木鸡:完了,原来是丑媳妇见公婆的意思。

    她内心虽然崩塌,表情也不知道如何给一个笑脸,但是仍然职业性的假笑着,看着对方,但是,就是叫不出来。

    陈院长倒是很镇定,一副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他温柔地对穆亦心说:“蓓蓓,过来坐奶奶身边,我母亲已经念叨你好几天了。”

    这又是让穆亦心毫无准备的,她实在没有想到陈院长会如此亲切地叫她的小名,仿佛是一个认识很久的长辈,在叫唤一个小辈。

    但是她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但是也仍然算乖巧地走近那个白发的老奶奶。在她身边坐下,这次是陈诚挨在她的身边。

    奶奶眼睛好像不是很好,但是仍然努力辨认穆亦心,还用布满皱纹的手拉着穆亦心的手,喃喃自语道:“我能活着等到小诚娶妻,多好呀。我们小诚是最乖的孩子,会很疼妻子的,你就放心地嫁入我们家好了。”然后她把手上戴着的一个帝王绿的镯子摩挲着取下来,说:“这个镯子是我母亲在我出嫁的时候给我的陪嫁,我一直戴在手上,除了那几年实在闹得慌,我把它埋在我们家的大樟树下,其它时间,它就没有离开过我,就像我母亲还陪在我身边一样。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当做孙媳妇的见面礼。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呀。”

    穆亦心在老太太取手镯的时候,就感觉大事不好,压力如同“黑云压城城欲摧”,她用手挡了一下,免得老太天取下来,但是陈诚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用手指写着:yes

    穆亦心觉得这事就难办了,只能曲线救国的了:先收下,再找个机会还回去。反正自己手腕上也不戴这些首饰,有个手表可以看时间就万事大吉了。

    老天太又拉着穆亦心的手,把镯子直接给戴了上去,嘴里还念叨:“手很细巧呢,戴镯子最好看了。要一直戴着,会保佑你一生顺遂的。”

    穆亦心内心悲哀:一生顺遂?少年失去父亲,青年惨遭分手,母亲又生病,人到中年才有个男人求婚,自己对这个男人其实一无所知……一生顺遂,怎么可能?

    但是她仍然微笑地对奶奶说谢谢,礼貌地看着对方。奶奶也认真地看着她,但是眼神明显不是很聚拢。

    穆亦心内心悲凉:他们是医学世家,但是也对抗不了年龄的收割。人生,最大的朋友和敌人都不过是时间而已。

    穆亦心想起自己的奶奶,跟自己的妈妈一生不和解,彼此怨恨,但是怨恨着,怨恨着,她们都老了,一如眼前的老人,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否怨恨过谁,爱过什么人,而那些人,又都去了哪里了。

    她看着奶奶的脸庞,想的全都是自己的心事,她内心觉得很抱歉,好在陈诚在她旁边坐着,他也在看奶奶,并没有太关注穆亦心的表情。

    陈院长看她们说了一会儿话,才对站在远处的女佣说话:“把老太太带回房间吧,不要让她太劳神了。”

    过来两个中年的女佣,其中一个还推着轮椅。两个女佣左右架住老太太,稳稳地放进轮椅,慢慢地把她衣服什么的都整理好。

    老太太不无抱歉地说:“蓓蓓呀,奶奶老了,你不要怪奶奶怠慢你。千万一定要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很喜欢你的呀。”

    “嗯。”穆亦心简直是立马就答应下来,谁能拒绝这样年纪的老人的要求呢?

    老太天被推着走了,走过长长廊道,拐过去了,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了。

    陈昌年,陈诚,穆亦心都很沉默。

    然后他们转到了一间茶室,陈昌年坐在一边,陈诚和穆亦心坐到了另外一边。陈昌年问穆亦心打算什么样的婚礼,中式还是西式,一切由穆亦心的爱好决定。

    穆亦心抓住重点再问一句:“真的由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