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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感觉到气氛的僵持,华早儿急忙下了马车,拨开围观的人群,急急探看究竟事出了什么状况。她看见两方人马对峙着,一边是杜正带着一群工头跟工人,另一边则是李敦跟他们那一夥人。

  当场气氛已经十分火爆,双方互瞪眼光散发出火苗。

  “你们有么资格提出这些要求?当初不也是你们自己答应的。”李敦傲慢地说。

  “要是没有我们做事,你们哪来的矿?”杜正脸色铁青:“意外已经够多了,再有人受伤,人手会不够的。我们不过是要求减轻一些工作量,让受伤的人可以休息,这样也不成?”

  “成不成,等我主子回来再说。”李敦丝毫不理,推得一乾二净。

  “你这家伙……”后头工人里有人按捺不住,气得几乎要冲上去打李敦一拳,但被其他人压了下来。

  “怎么了?”萧剑离的声音从人群后边传来,大家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男人走过来,站在李敦与杜正的中间。

  “主子,”李敦一个低头抱拳:“这些人要求休息。”

  “为什么?”

  杜正说:“昨天又一个矿坑塌了,五个人受伤。现下只剩下三十多人可以做事,我们人手不够,只是希望可以暂且延延时间。等大夥儿休息一段时间,体力养足了,再工作。”

  华早儿一听冲至杜正身边,担忧地说:“是谁受伤了?伤势怎么样?”

  “没事了,大家都是轻伤,但张大夫交代,都得在家里休息个十天左右。”杜正回答。

  “不过是要求休息而已,李敦,为什么场面闹得这么大?”萧剑离斜眼看着李敦问道。

  “他们不把今天的工作份量完成,就要求休息。”李敦挺起腰杆说:“能不能休息,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我要他们等主子回来再说,但这些人不肯,硬是要闹。”

  “是谁硬是要闹?”后头有人尖声大叫:“大夥昨儿个晚上忙着救人,已经筋疲力尽了,你现下还要我们交出这么多矿来,我们人手哪够?哪有体力做?”

  工人们又闹了起来,围观的村民也是,纷纷窃窃私语,脸上尽是被压榨般的忿忿不平。华早儿看了心底冷起来,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当初贪心的村人们在被逼急时,竟是这么的不理性。要是在这么多人围观的状况下,与萧剑离一夥人对上,那是会伤及无辜的。

  华早儿赶紧转向鼓噪的工人们,喊道:“大家冷静点,有事情好好谈!”

  她转向杜正:“杜叔,你要大家冷静下来,别急着跟他们对上,受伤的会是自己呀!”

  但杜正没回话,只是推了推他身后气得想冲过去打人的一个工人。

  “萧大哥,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很累,我们也只是想要喘口气而已。现下能工作的也才三十人,我们怎么可能挖出平时要求的水准来?就让他们稍微歇息一下,产量稍减,过几天等受伤的人复原了,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华早儿看这边的情势似乎不可控制,只得转向萧剑离要求。

  萧剑离看了她一眼,又冷冷地转向其他人。“冷静一下,大家,什么事都可以谈。”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住了嘴。鼓噪的,窃窃私语的人群全都镇定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看向萧剑离。华早儿气得直咬唇,她怎么说都没用,萧剑离却一句话镇定全场,有人的领袖魅力,就是天生的。

  “萧公子,你答应了吗?”杜正问。

  “我答应你们“今天”可以休息,不过至于往后的工作,必须要再谈。”萧剑离说。

  杜正微微变了脸色:“萧公子,我们并不会减少工作时间,只是先前所规定的产量,对现在剩下的人来说实在是有困难……”

  萧剑离一扬手,打断了杜正的话:“你别忘了,这产量,是我们先前谈好的,也是你们自个儿答应的。”

  “我知道,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连连出了几场意外,许多人都受伤没办法工作,为了达成产量,我们都很拚命,但是……”

  “你知道少了产量,就少了收入?”萧剑离语气轻松地说:“许多人受了伤,总得补一补身子吧!没了银两,怎么养伤?一家子怎么活?”

  杜正张开嘴想说话,但嘴巴张了又开,开了又张,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萧剑离得意洋洋地扫视了后头面带愧色的静默人群,接着将目光定在华早儿身上,开口道:“你们自己想想条件,再来跟我谈。”

  说完转身离开,李敦等一群人也跟着,很快地,不算宽阔的巷弄内只剩下这些村人。一些跟着起哄的工人觉得扫兴,摸摸鼻子回家去,看热闹的妇孺也退回房子里。

  华早儿叹口气,对杜正说:“杜叔,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吧!”

  杜正等人僵硬地点头,几个工头加上村里的长老,很快就转战华宅,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

  同样一群人,杜正,应老爷,庄大叔,及四,五个工头,全都聚集在华宅的厅堂内。这些当初赞成萧剑离的计画,甚至对华胜见死不救的人,现在却聚集在这里,讨论该如何对付萧剑离的剥削。华早儿坐在一旁看着听着,心里忽然觉得讽刺。

  爷爷早在四年前就看出会有这种结果,这些人为什么到现在才看透?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萧剑离的话语中暗示着不容妥协,而他们由于贪心而一再地退让,早就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但他们却似乎仍没有认知,只是对萧剑离断然拒绝的态度感到气愤。

  “那萧剑离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有我们在这儿辛苦卖命,他哪有钱可以赚?”一个工头气极喊道。

  “这个小子实在太过份了,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应老爷吹着胡子说:“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助他,否则他哪有今天?”

  “是呀,我们只是要求产量稍减,休息几天,这要求也不算过份。”

  “我这几年来,常常在晚上工作,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最近拿起铁锹常觉得吃力,在这样下去恐怕会是下一个倒下来的……”

  “全都是萧剑离,要不是他要我们这样日夜工作,身体也不会变差,也不会出这么多意外。”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数落起萧剑离的不是,被通知急忙赶来的李兰谦则被夹在中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华早儿冷眼看着,既是气愤,也是难过。气愤他们的短视近利,也难过他们难道就得永远生活在萧剑离的yín威下,被他这样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