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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寒梢。

    秦越川依旧环着徐弦月窝在小榻上,与她相拥而对,久久不愿松手。

    狭窄的榻面,仅是勉强容纳两人。使得他与徐弦月相贴得紧密无限。

    他的下颌抵在徐弦月的发顶,不断顺抚着她的脊背,闭目轻声道:“月月,我可是在做梦?眼下是梦境吗?”

    徐弦月的脸深深埋在他的怀中,扯着他腰间的松散衣褶,低低地“嗯”了一句:“是在做梦,梦醒了,我就走了。”

    秦越川将她揽得更紧:“如果是梦,我只希望这梦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笨蛋……”

    “嗯,月月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弦月自他怀中抬头,往面望他:“如果,我今日当真是来退婚的,你待如何?”

    秦越川手上动作凝滞,垂眸看她,眼底隐有哀伤:

    “……我不知晓,若你介怀此事,大抵,我也没有立场让你改变心意,但我会远远护着你。即便是不做我的王妃,我仍是希望你留下来。”

    “希望?”

    “嗯。”

    “我还以为你会像话本子里那样把我捆起来呢。毕竟以你的权势武力,拿捏我一个小小商户女,岂不是绰绰有余。”

    秦越川皱眉,不赞同道:“权势与蛮力不是用在此处的。如笼中鸟雀的困囚,月月不开心,我也会难过的。”

    “况且,我似乎也没有资格将你囚在我的身边。月月已是因我承受苦楚,我又怎么会违背你的意愿,怎么舍得令你的痛苦加倍。”

    “我曾说过,我希望月月心甘情愿留下来。”

    “我没有那么伟大无私,只是相较于我的私欲,我更希望你快乐。人已是远了,若是心也远了,那当真是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徐弦月与他默然对视许久,指尖抚上他的面颊,启唇道:“所以我说过,秦越川是最好的,值得我留下来,我是心甘情愿留在你的身边。”

    秦越川此刻真心弯了眉眼,回握着她落在面颊上的五指:“月月永远有权利反悔,但是,我永远也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

    “嗯,虽不是反悔,但是我当下真的得走了。”

    秦越川疑惑道:“嗯?”

    徐弦月起身,抚了抚褶皱的衣摆:“你明日是要去徐宅下聘的,依着规矩我该是在徐宅门口迎你的。而且今日我还不曾料到你会回的这么晚,爹爹怕是还在等我。”

    秦越川顺手帮她理了理微有散乱的鬓发:“徐叔不休息,等你做何?”

    徐弦月随口道:“有点‘窟窿’需要补,等我回去商议。”

    “窟窿?”

    “嗯,也没什么,眼下我暂时不能留在这了,明日我在徐宅等你。”

    “好,我命青阳帮你备车。”

    徐弦月回了徐宅,福伯早在门口等着了:“小姐,老爷还在等你。”

    徐弦月点头,直接去了账房。

    徐远山依旧在唉声叹气,见她来了,“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你说你有办法补嫁妆窟窿,是什么办法?”

    徐弦月这才忆起,在喜铺为了让徐远山回去,让小蝉带的话。

    她就随口一说!

    “这个……”徐弦月挠了挠额角:“办法……”

    “得了得了,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我从其他铺子挪了点补上,就暂且先这样吧。”

    “爹爹,不妥,若是出问题怎么办。”

    “眼下你的嫁妆问题,才是最大问题。不必说了。”

    徐弦月拗不过他,只得依从。

    不知名的暗处,一道身影飞身掠出徐宅。

    次日清晨,徐宅所在的街道两侧人满为患,俱是眼瞅着一抬又一抬的大红木箱,伴着喜奏鸣乐,敲敲打打,自不知尽头的街尾绵延至徐宅门口。

    好不热闹。

    “嗷呦,这是谁家的喜事,这么大排场,咱们这条街还有王公贵族的大人物娶亲吗?”

    “你不知晓?那边的徐宅,徐老爷的女儿定亲,圣上赐婚,做了正牌容王妃了!”

    “当真!?我记得他家不是商贾,她的女儿做了正妃,哎呦,真是好命啊!”

    “说不是呢,抬箱子的这么长的队,一眼看不到头,得值不少钱吧。”

    “王府下聘岂是寻常人可比的?”

    “唉,未必,我瞧着前些日子那边那个徐府也是王府下聘,排场可不及这个,那边那个还是高门嫡小姐,竟是被这个商户女比下去了。”

    “听说两家原本是一家呢!这不,都是徐家的。”

    “果真?!”

    “嗯——”

    “倒是不曾留意,这个徐家女儿究竟是什么姿容,能略过身份,把容王迷成这般。”

    “我也想知道……那徐府那位,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儿。听说先前……”

    “嘘!不要命了!”

    “嗨呦,我就好奇,这位徐小姐何许人也,容王甘愿弃了那位第一美人儿选择她。”

    ……

    街头巷尾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皆是对此景象咂舌。

    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惊奇亦有之。

    徐远山亲自候在门口,眼瞧着一箱箱聘礼被容王府府兵堆在院内,来来往往,不知凡几。

    徐宅不大,甚至于前厅正院都堆不下,被福伯引领着堆到后院去了。

    瞧着架势似乎后院也是难以容纳,徐远山正犯愁,门外忽的激起一阵喧闹,抬头一看,原来是秦越川骑着高头大马朝徐宅这边缓缓而来。

    徐远山想让身侧仆从推他近前,却被府兵制止,秦越川行至门口,翻身下马,直接道:“徐叔不必多礼。”

    徐远山遂道:“此处多有不便,容王入内说话。”

    秦越川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入了前厅。

    厅内,徐弦月早已等候多时。

    青阳瞧着人都到齐了,得了秦越川的示意,掏出怀中两份礼单,打开其中一份红色丝绒烫金礼单,干干脆脆念了起来。

    习武之人,低息绵长,声音洪亮,加之他用了内力,便是大门外瞧热闹的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给足了徐远山面子。

    又是一阵喧嚣沸腾。

    起初的聘饼、海味、三牲之类倒是寻常,接下来便是各色绫罗绸缎近千匹,玉石珠宝不计其数,屏风摆件数不胜数,古玩字画……

    此外还有好些征战所得战利之物,以及他国精品玩物,珍稀之物,凤筋龙髓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