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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儿姑娘,林小姐这是……”为首的主管嘴巴嘟囔了半天,才说,“不大舒服吗?”

    也不怪他多嘴,实在是没什么法子。队伍从那千金上了马车起就走得极慢,生怕把千金吵醒了。林家的队伍不走,他们这专程来护送的人自然不可能走得快。

    这一下午的功夫才将将走到下一个城,也怪不得那千金来上京,提早半月就出发了,照这千金这么个行路的法子,确实要如此。

    “刘大人,小姐连日赶路伤了身体,昨晚没休息好,现下要回个神。”圆儿站在林荞的马车下边挡得门。

    刘主管擦了擦额角的汗,这还赶路啊……不过这话也不敢说出来,只得是赶紧地吩咐部下去个千金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晚上住,给好生伺候了,否则这到上京迟了,掉脑袋的可是他们这些打杂的。

    林荞本来就头疼,听到外边太监掐着嗓子尖细的声音,眉间满是不耐。

    等外头的人说完了,她才把帘子整个掀开,支着下巴靠在窗棱上边。

    “不必了。”

    刘主管这会才刚刚和部下交代完事儿,恍然间就听到了这声儿,一抬头机就看到了方才谈论的对象正目光悠悠地看着自己。

    千金小姐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刘大人在前边走快些,我们一定加紧赶上,还是赶路要紧。”

    “给刘大人添麻烦了。”

    听到千金小姐这话,刘主管腿一软,恨不得直接给跪下,抬手揩下额角的汗,讪笑着答应了。

    马车比上午走得快了些,一下午的功夫便到了城界。马车正往前走着,突然便停了下来。

    “参将。”刘主管朝那边一身铠甲的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道。

    “刘大人。”余凡看着面前哈腰赔笑的太监,抱拳行了个礼,“烦请刘大人让里边的人都下来,检查过了才能放行。”

    蕉城流寇猖獗,此地是去蕉城的必经之路。侯爷前几日带兵先走捷径往城中去,他便留在这儿时刻检查入城的车马是否有异样。

    刘主管那眼珠子滴流了一圈,那双本就贼兮兮的小眼睛,如今看起来更像只老鼠了。

    “诸位弟兄也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下。”刘主管压低声音,扭头吩咐旁边的仆从,“去,给将士们准备些茶水。”

    说罢,笑呵呵地说:“参将,这大太阳晒着的,该喝些东西润润喉。”

    “不必了,今日的太阳不算太烈,多谢刘大人。”

    刘主管本以为余凡听明白话里头的意思就会放行,哪里想得到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绷着一张黢黑的脸活像个门神似的,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刘主管实在是没辙了,长吁短叹地说:“参将啊,实在不是咱家不配合各位弟兄们,只是这里边的……”

    “是林小姐。”刘主管压低着声音说话,边说还边往那装潢细致的马车看去,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

    怎么又碰上个千金祖宗,余凡眉皱了起来。

    在北城碰到了一个,今日在这贼寇横行的城外还能碰上一个。这些祖宗们不寻个舒坦的地方赏花去,怎么还好端端地专挑麻烦凑。

    余凡抬眼看向面前的车队。一辆连着一辆,竟然一时半会看不到头。看来他今日碰上的,真是位“大贵人”了。

    “刘大人,还是请快些吧,我们也不多耽误时间了。”

    见着余凡按捺着不耐烦的模样,刘主管赶紧上前来赔笑,“参将参将,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诸位检查。只是可能还要再等上一会功夫。”

    “为何?”

    刘主管别扭了一下,压低着声音说:“小姐还在里边歇息……”

    “刘大人是在耍我们吗!”听到这话,余凡眼睛一横,胡子都被吹起来了。

    感情他们在这儿浪费这么多时间,就是因为那千金在睡觉!

    余凡是个粗人,也懒得再多废话了,领着部下就往车队走过去。

    车队里边的人也纷纷手按在腰间的配刀,冷着脸对峙起来。

    “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余凡瞪圆了一双炯炯大眼。

    余凡前几日就听说,有情报说蕉城的流寇和南方的人有联系,现在看着严阵以待又身手不凡的家仆,余凡登时心里就起了怀疑,朗声质问:“不过是例行检查罢了,刘大人为何如此躲闪。该不会这里边当真藏了什么匪贼寇首吧!”

    余凡一向不会那些弯弯绕绕,脑子想得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话也说得重了。

    他哪敢有什么意思啊……刘主管欲哭无泪,被这么一嗓子吼得抖得和个筛子似的,紧张地看着面前按着刀的两批人。

    这一边是参将,一边朝廷贵人,若是当真起了冲突,闹大了去可不是他这个打杂的太监能够兜得住的,可偏偏这些家仆除了里头那个千金的命令,谁也不听。

    他这是两边都犯了难,只能一下一下地擦着额角落下的汗,想着该怎么把这两批人先劝好了。

    “参将,再稍等一……”

    “刘大人。”

    听到声音,正想着事儿的刘主管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揣着一颗猛烈跳动的心缓缓转过身去。

    少女站在马车口看着下边的人。

    林荞今日没有戴幕离,冬日里柔和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着那张皱着眉冷冷的脸。

    “刘大人,参将检查是为你我好,不必如此拦着。”林荞不冷不热地斜睨了刘主管一眼,淡淡地说,“我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你说是吧。”

    刘主管这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闭上了嘴。

    林荞搀着圆儿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她本来就头疼,想着在车里头歇一会,好不容易有些睡意了外面就吵了起来,还颇有几分灭不了的气势,那汉子的话也越说越重。

    “下去吧。”林荞扬手让家仆退下。

    家仆们得令收了武器,可目光依旧紧锁在对面的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