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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诗意了!”那穿着藕粉色衣裳的姑娘拉着林荞满脸笑容,惺惺相惜。

    余凡步子有些站不稳……这是,知己相遇了。

    大晋最讲究婚嫁丧葬的礼节,一户人家丧葬大事办得如何,直接和“孝”一字儿挂钩,更有些贫穷的人家,甚至卖身为奴,只为能好好葬下死去的亲人。

    余凡虽不耻为了看不到的人卖身的行径,但也一时没懂这位林小姐即使被抄了家,身上也还有不少银子,怎么却这般随意,至少也该找个棺木立个碑什么的。

    再怎么着也不该……就这么放在花下边,连个盒子都不装。

    余凡转过头去看许澍的反应。

    可那一身玄衣长身而立的侯爷,居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脸泰然自若地噙着笑缓步走了过去。

    余凡哪能知道林荞那一番“葬花”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暗暗想着,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说什么?”

    林荞感觉到一片阴影慢慢靠近,遮住了阳光,她睁开双眼,正好看到束发的清朗郎君。

    林荞撑着石头盘腿坐起来,抬起头看向站着的人:“在说丧葬之事。”

    “我和卿卿刚巧聊到若是人死了,该怎么留在阳间会好些。”林荞接着说。

    刘卿卿从小野惯了不怕人,可看着这行踪不定性情不明的郎君,也还是有些瘆得慌。悄悄地拉着林荞的手,往后缩了缩,点头应:“恩。”

    “小荞觉得怎么留下来好?”许澍被勾起了兴趣,问。他活了二十年,大半的日子脑袋都别在腰上,从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有了牵挂的人,确实该仔细思考着这些事儿。

    “什么都别留下。人间走一遭,该留的,早在活着的时候便做完了。”林荞垂眸思考了片刻答。

    许澍没有搭话,林荞于是抬起头来看着他。

    许澍站在光底下,显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加深邃,还泛着灼灼地光,他似乎并不算满意她的话,皱着眉。

    良久,他开口道:“天长地久,活着的人总会忘了。”

    林荞盯着人,憋了半天道:“你要死了?”

    林荞这话一说,就连自恃没心没肺的刘卿卿都端不住手里的酒盏,差点连碗带人一块从石头上跌下去,幸得那边黑黝黝的侍卫过来拉了她一把,才没摔惨了。

    “你没事吧?”林荞听到身旁好友的声音赶紧转过头来看。

    刘卿卿扒着那侍卫坐稳了,笑呵呵地回:“没事没事,小荞。”

    “哦!对了,我娘出门之前同我说,日头落得差不多了就该把昨日晒得菜收起来,我该去了。”刘卿卿站起身来,边解释边准备离开。

    她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的黑皮肤的汉子,在心里叹了一声气儿,真是的,也没个眼力见。

    “大哥,那菜晒得有些高,我自己拿不下来,不如你陪着我一块吧。”刘卿卿眨巴着眼睛,伸出手顺势把发愣的余凡拖着走了。

    还是得靠你刘小姑奶奶!刘卿卿在心里自得地哼了一声,连拖带拽地把余凡带到前院去。

    “刘姑娘,你说这个菜晒得太高。”余凡站在院子里,看着在地上铺的整整齐齐的芥菜,沉默片刻,说。

    刘卿卿看着这满地的菜也僵住了。娘亲前几回晒菜都铺在屋檐上边,怎么这回倒是全放地上了。

    余凡的目光落在了这个藕粉色衣衫的姑娘身上,等着她的答复。

    “我忘记了。”刘卿卿答得有些嗫嚅,似乎也有些难为情。

    不过也只是片刻,她马上话锋一转,理直气壮地叉着腰道:“难道大哥不能帮帮我吗?”

    “这么多菜,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呀!”

    余凡:……

    后院这边,林荞坐在地上看着树叶遮掩处漏下的骄阳,开始思考卿卿口中的太阳将落下了,落的是哪个太阳。

    “我晚上要进楼兰旧城。”许澍边说着,边在她身边坐下。

    林荞身子一偏,自然地靠在了许澍身上,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石头再大再宽,也不如许澍的怀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