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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饲梦针对宿枝的局布置在陈已安战败后。在没有达到这个目的之前,他不允许任何人去动他布置的胜局,他也不希望宿枝当皇帝,所以他让聂泷扶持了一个傀儡。

    他们算计了很多人,布局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意绫破了他们的幻阵,让陈已安催动了金龙门,将聂泷关在了皇城之外。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的胜局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而聂泷最近做的事不错,也够听话,饲梦便给了他不少的奖励。

    聂泷怕死,就要了一副魂甲护元神。这东西珍贵,但考虑到聂泷最近做的不错,饲梦也就赏了他。

    他得了赏赐,做事更认真了。

    而他和饲梦两个人都没把陈已安放在眼里,甚至还在陈已安不老实的时候催动了意绫体内的楼枝,戏耍陈已安。

    陈已郁熙安在他们的包围下很快露了怯。

    上京节节败退,当叛军势如破竹地冲向上京时,聂泷知道,时候到了。

    这出无聊的戏终于可以结束了。

    他们包围了京城。

    聂泷的傀儡听命于聂泷,虽是准备好了,但并不知道怎么进入这金龙门,而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金龙门并未运转,而是把他们放了进去。

    聂泷看不懂这是什么路数。

    金龙门在他面前缓缓开启,他提起了手中的□□,准备按计划行事。

    然而在宫门打开的那一刻,头顶的金龙飞了下来,抓住了聂泷带来的傀儡军,然后拖着对方进了宫中,操控着对方,拿刀砍死了躲在皇宫中的氾河族人。

    而在那个氾河族人死后,一道天雷落下,击中了杀人的那个人,在皇宫之中留下一个深坑。

    这番变故把聂泷弄傻了。

    原本开启的大门悄然关上。

    陈已安把聂泷和他的爪牙关在了皇宫之中,让他们退无可退。

    接着金龙开始到处抓人,抓到了人,就拖着这人去杀氾河剩下的族人。

    氾河一支死的人越来越多。

    雷声阵阵,劈坏了皇宫中的多个建筑,声势十分恐怖。

    而氾河一支都是外貌出众的人。穿着华服死在宫中各个角落的人就像是即将干枯的牡丹,纵然不如生前瑰丽,也是有着黄昏将至的衰败美感。配着如今这幅景象,倒像是一幅瑰丽衰败的壮阔画卷。

    这幅画太长了……

    聂泷呆愣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没有回神。

    因为陈已安发现了他和饲梦勾结,皇宫之中加重了禁制,他若入了这皇城,他无法与饲梦交流,而没了饲梦,他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忘了自己与饲梦的布置,忘了本来是应该由他拖住金龙,其他人去杀陈已安。

    而他出发之前饲梦对他说过,宫门不开就困死陈已安,宫门开了就要他拖住金龙,魂甲会帮他。可他因为突然出现的意外,把这些事忘了。

    他也没有察觉到一件事。

    饲梦何等聪明,如何料不到陈已安开门是有诈。饲梦不过是把聂泷当作另一个客休,拿他当垫脚石罢了。

    而聂泷看着前方的景象隐隐明白了一件事。陈已安现在做的事绝对不是陈已安疯了,而是陈已安在反击。

    可他的反击为何是杀氾河仅剩的族亲?

    他就不怕氾河死绝了,饲梦会跑出来吗?

    即便皇宫中聚集的族亲都是心性恶劣的人,他也没有必要在叛军攻城之后这样做。

    不对劲!

    聂泷立刻跑了起来,赶去阻止,而毁了薄辉留下来的金龙是不现实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陈已安。

    而陈已安在哪里?

    陈已安这一手是他的意思,还是宿枝的意思?

    想不明白。

    聂泷疯了似的在城里找寻着陈已安。

    他想到了去太后的寝宫,可等他人到了的时候,他发现太后的宫殿里放着太后的棺椁。他四处找不到人,便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一边杀人一边喊着陈已安的名字,那副样子比疯子好不了多少。

    可那被他戏耍多年的男人却没有应声。

    他气疯了,就向头顶不停抓人的金龙打去,几个来回下来,他被金龙掏了一爪子,拖着疼痛的福,终于冷静了一些。

    重伤之后他有些不甘心,觉得他如此侍奉饲梦,为何他还是连薄辉的一条龙都打不过?

    察觉到这点,他更生气了。一张脸因为怒气涨得紫红,头顶青筋暴起,刚想砍死到处逃窜的宫人就想到了一个人。

    片刻后,握着被血色覆盖的长剑,聂泷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震声喊道:“陈已安,意绫还好吗?”

    头顶的金龙似乎停了片刻。

    躲在密室之中,依靠着宿枝拿来的水月镜看着外面动静的陈已安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正面朝着墙壁的宿枝,几经犹豫,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阿兄,我可能要先行一步了。你别笑我,也别恼我,我做不到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她眼睛看不到了,我得去陪着她了。”

    他边说边走向宿枝:“这个东西我留给你了,你一定要无事。”他弯下腰,把一个东西塞到了宿枝坐着的垫子底下。

    而闭目凝神的宿枝眉目舒展,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并没有听到陈已安的话。

    陈已安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不打扰他,就走了。

    聂泷带来的人都是利用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上位的,本质并不算强,因此遇到事时也容易慌张。若不是陈已安名声太坏,聂泷名声太好,陈已安也不至于被动至此,也不至于说什么话都没有人信。

    而当聂泷看到陈已安出现的那一刻,他捂着自己胸口被金龙掏出来的伤,把自己会受伤的气撒在了陈已安的身上,一脚踹在了陈已安的胸口上,指着他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已安吐了一口血,嘴角带笑地说:“左右我氾河也活不了,与其被你杀了,还不如被我杀了。”

    聂泷身子一震,先是惊了一下,之后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胡说!我知道你去见过宿枝,肯定是宿枝跟你说了什么,你肯定是听命于宿枝!宿枝呢?怎么自你见过他之后,他就不见了?宿枝呢?”

    “不知道。”

    聂泷大怒,便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见敲不开他的嘴,就拖着他往意绫那边走。

    他回来没多久,一直忙着布阵,忙着以金龙保护族亲的借口,把宫外的族亲带进皇宫,还没闲下来去见见意绫。本来他是很想见意绫的,可现在不是见意绫的时候。

    而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便用尽一切办法,在去意绫的宫殿前激怒聂泷,最后他成功了。而他和意绫也死在了那个宫殿之中。

    在他死后的第一天,聂泷翻找了一遍,除了落雷的痕迹,皇宫中确实并无异常,也没有宿枝的身影。

    之前的事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将信将疑,又见金龙门在陈已安死后回到了天上,松了一口气。

    陈已安死了,在京中受到压制,无法联系的饲梦和聂泷能够正常交流了。

    可饲梦一来便暴躁地捏着镜子问:“氾河一支的人呢?我之前选出来留下的人呢?”

    聂泷赔笑着,把前天发生的事说了。等他说完之后,他身体里的饲梦脸色忽然变了。

    他弄不明白原因,正要开口去问问怎么了,就听到宿枝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这件事你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毕竟,你只是他身边的一个摆件,你有见过人与器具谈心的?”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关上了聂泷和饲梦在的这个房间,留下来隐隐不详的阴气。

    皇宫之中,天雷落下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放了三根断香,只点了右边的那根。

    饲梦心说不好,正要往外面跑,却发现自己离不开聂泷的身体了。他有些慌张地往窗外看去,只见落雷的地方升起了一道道直耸入云的光柱,放着香的位置出现了死在这里的氾河一支的鬼魂。

    那些鬼魂红衣白面,显然是被人做成了厉鬼,开启了极为不祥的倒阴阵。

    他们以自己的鬼魂为阵,封住了这个皇宫,因此这个阵是魂阵,也是四处都有氾河的魂阵!

    这时,第一次慌了的饲梦听到了宿枝的声音。

    “我查了许久族中的有关你和初代的故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饲梦脸色阴沉。

    宿枝的声音继续响起。冷冷的,好似在审问饲梦。

    “在氾河没出现前,薄辉与你打了几次,但因为你没有肉身,只以邪念存于世间,所以薄辉抓不住你,困不住你,打了也是白打,所以他拿你没有办法。”

    躲在镜子里的聂泷一听心说了一句确实。谁都知道,饲梦是没有实体的。他依靠着人性贪婪而生,本就是邪念,因此薄辉打了也打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