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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刚亮起来,天空暗沉沉的仿佛像要坠下来一般,城郊安静得仿佛世外桃源,只有风吹动树叶带来哗啦哗啦的响动为这景象带来了几分真实感。

    小花韵想着去山上采些蘑菇为小姐的白粥中加些鲜味,早早便挎上篮子准备出门。

    怎料刚推开门,便发现了门前趴着一个黑衣人,她吓了一跳,走过去细细看来才发现竟然是沈宴欢。

    他紧闭着眼,唇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紫,一支飞镖深深刺入了他的后背。

    小花韵手中的篮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急忙调头往回跑。

    “来人啊!救命!沈少主中了暗器!”

    眼下只有人守在苏尘的门前,听闻声音后还未等作反应,只见身后的门猛然从里打开,一道身影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他们急忙跟上。

    沈宴欢被手下扶起的时候,朦胧间睁开了眼,像隔着一层纱,眼前是一双含泪的眼。

    他努力的想看清,只能勉强看见身着中衣的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握着他的手臂,那姑娘光着脚未着鞋袜,手臂上还裹着厚厚的绷带。

    “鞋......”他想说,穿上鞋子,别哭了。

    可是却再发不出声音......

    沈宴欢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他听见有人正在身旁说话。

    “沈少主他身负重伤本就身体虚弱,加之飞镖上被涂了剧毒,此次不容乐观。”

    “你胡说!”苏尘的声音带着几许颤抖。

    “这毒名为断肠散,中此毒者虽不会立即毙命,可是能清楚体会到肝肠寸断之痛,渐渐痛苦中折磨致死,老夫行医数十年还未有解此毒之法......”那人叹气。

    “你胡说......”苏尘重复道,可声音却弱了下来,带着浓重的哭腔。

    “十六......”沈宴欢费力睁开眼,出声唤她。

    苏尘听见声音急急忙忙转身跑来,“沈宴欢!你醒了!”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他的。

    沈宴欢看见,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她只是看着自己,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记得,那一次在父母忌日,苏尘寻到自己时,她也是这样哭得难以抑制。

    “疼吗?”他问出声,苏尘却没有听懂。

    “伤口,可还疼吗?”他的声音虚弱。

    苏尘用力摇头,可他分明看见她腰腹间的绷带上还浸着红色。他无奈笑笑,“那么痛,怎么不为自己哭一哭呢。”

    李启断了手臂后痛到撕心裂肺,可是她怎么都不哭一哭呢。

    “我......”苏尘将脸埋进了他身前的锦被上,似乎是想努力压抑自己。

    “我心疼......”她的声音带着抽噎从被中闷闷地传出来。

    他摸了摸苏尘的发顶,她的发丝柔软得像是绸子,“别哭了。”

    苏尘抬起头,锦被的那一块被眼泪打湿了一片,她努力笑笑,“好,我不哭。”

    “你该去好生休养。”沈宴欢深深叹气。

    “好。”苏尘点头。

    很快,苏尘便叫人搬来了一张床,放在了沈宴欢的旁边只隔了两臂的距离。

    她躺在那张床上,望着屋顶。忽然轻声说,“你会永远在,对吗?”

    沈宴欢已沉沉睡去,未能回答她的问题。

    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下,苏尘自问自答,“会的。”

    她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心痛得忽然难以呼吸起来,她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苏尘痛苦得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如同一只虾子。她以为自己能够护下他,她是真的那样认为的......

    待到了晚上,苏尘将一碗浓郁的药一口饮下,而后又端着另一碗来到了沈宴欢的身前。

    “我为你尝过了,不苦的。”

    沈宴欢笑,“你的药与我的又不同。”

    苏尘想了想,当即转头要唤人再为她端来一碗,却被沈宴欢制止。

    “我不怕苦。”

    苏尘将他扶起身,他自己拿过碗毫不犹豫地喝下,眉头都未皱一下。

    怎料苏尘忽然从怀中变戏法一般的掏出来一包蜜饯。

    “快吃一颗。”可是她怕他苦。

    沈宴欢咬下一口,蜜饯的甜在口腔散开,退去了几分药的苦意。

    苏尘又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十六,你害怕吗?”沈宴欢看着窗外,轻声问道。

    苏尘认真地点头,声音因为压抑哭意变得有些沙哑,“害怕极了。”

    “那天将你救回的时候,我也怕极了。”沈宴欢转头看向她,对上那道深邃的目光,霎时间她的伪装仿佛无所遁形。